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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点

田舍

从前在一个村子里,住了一个民族,他们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基因出了问题,全村人都左眼失明,右眼完好。

这民族颇有教养,奉膺君子目不斜视的哲理,视线的角度不免略嫌狭窄,照镜子时,只看见自己的右脸,看不见左脸。而眼不见为净,他们洗脸便只洗右脸,左脸肮脏并不自知。可是和人面谈时,右脸对着别人的左脸,好眼对准他人的瞎眼,大家便只看见对方眼瞎脸脏,看不见对方美好的一面。他们对人因此几乎全无好感。但对自己却印象奇佳。偶然村子里有一两个人存心谦卑,愿意看别人比自己强,也不可能,因为只要对自己稍诚实一点,就不能昧着良心,骗自己说没有看见他人眼瞎脸脏;若还要说自己雪亮的眼睛和漂亮的脸庞,比不上他人的瞎眼脏脸,那未免太矫情了!况且,这既不符合事实,又极不理性。因此要这些村民看别人比自己强,实在是一件难乎其难,难於登天的事。反过来说,要觉得别人远不及自己,那才是天经地义丶十分自然和诚实的事。

这倒不是说,村子里的人不会恋爱,没有迷恋丶崇拜偶像的热情与真情。可这些感情从哪儿来的呢?原来有时两人擦身而过,如果刚好是从彼此的左边经过,瞎眼对瞎眼,就有可能彼此碰撞,发生交通意外,跌个滚地葫芦,头破血流,两败俱伤。然而双方若从彼此的右边擦过,情况便完全倒过来︱两个人都看到对方美好的一面,都给对方留下了美好的印像。所以那些恋爱中人丶那些彼此有好感的,和喜欢你的,很容易辨出,就是那些将就着偏过一边站丶不用他们明亮的眼睛直盯着你的左脸,同时又看到你美好的一面,并以自己美好一面呈现在你眼前的人。

至於目中无人,或单方面有好感,这些感情,村里的人不是没有,因为总有一些人眼睛的角度不幸生得偏斜,以致看不见迎面来人,造成目中无人;或刚刚相反,朝反方向倾斜,以致只看见对方漂亮的一面,看不见对方脸脏眼瞎--视线朝哪一个方向倾斜,便造成他是怎麽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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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说:“眼睛就是身上的灯,你的眼睛若了亮,全身就光明。你的眼睛若昏花,全身就黑暗。你里头的光若黑暗了,那黑暗是何等大呢。”(马太福音六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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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医生,专医眼疾。大家都很高兴,觉得这真是全村的福音。村子里最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眼医。他们奔走相告,人人极力鼓励怂恿自己的亲朋丶同事丶上司丶下属丶长辈丶後辈丶同辈……每一个人,前去就医。都说:“你去就医罢。医好眼睛,你就不再瞎了。”

“医好眼睛,你就不致乱碰乱撞,把我碰得伤痛处处。”

“医好眼睛,你就能看见,洗净脏脸。”

村民彼此热烈相劝,群情I汹涌,热闹得很。眼看医生的诊所似乎快要有人满之患,再挤不进了。可是不然,诊所内空无一人!原来大家都觉得,只有别人需要医生,自己不需要。因为只有别人眼瞎,自己不瞎。大家都说:

“你才眼瞎,你需要医生。”

“好心没好报,人心当狗肺!劝你及早就医,让你治好眼疾,还咒我瞎!”

如是者村民大吵起来,最後不欢而散。而医生开业许久,还不见一个病人前来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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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说:“为甚麽看见你弟兄眼中有刺,却不想自己眼中有梁木呢?你自己眼中有梁木,怎能对你弟兄说,容我去掉你眼中的刺呢?你这假冒为善的人,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梁木,然後缠能看得清楚,去掉你弟兄眼中的刺。”(马太福音七3至5)

“康健的人用不着医生,有病的人才用得着。我来本不是召义人,乃是召罪人。”(马可福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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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这位医生终於等到了他第一个病人。

病人说:“医生,请医治我罢,我一只眼睛看不见。”

医生说:“你怎麽知道自己有一只眼看不见呢?”

一号病人说:“大家都说我瞎,虽然我不觉得。但我留意,有些亲朋说看见一些甚麽,是我没看见的。他们都是诚实人,不会骗我。我想也许我真有点瞎。”

好事成双,第二个病人又进来了,说:“医生,请医治我罢。早上我照镜子,正自我欣赏,忽然不经意,眼睛改了一个角度,竟发觉我的左眼原来是瞎的!真不可思议,我一直不知道!”

医生治好了他们两个。他们眼前一亮,发现景物大变,和从前彷如活在两个世界,至此方知周围环境如此辽阔广远。医生教他们转动眼球,调整焦距丶角度,使视野继续扩宽。

一号病人振臂欢呼说:“噢!我的视野现在多麽的辽阔。我看见许多许多!我有两个雪亮的眼睛。我比别人都看得远看得广。医生,多谢你。我拜辞了!”

医生见二号病人没有去意,问:“怎麽你不离去?”

二号说:“医生,你只治好了我一只眼睛吗?”

医生答:“对。我只治好你一只眼睛。”

二号连忙伏地下拜,说:“医生,你只治好我一只眼睛,我便看见世界如此辽阔深长,和以前大不相同。倘若我还有眼睛,倘若我这些眼睛还是瞎的︱我不自知,请求你都给我开了罢!”

医生说:“你说的不错,你还有许多心眼需要逐一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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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徒约翰:“此後我观看天上有门开了……宝座周围有四个活物,前後遍体都满了眼睛……四活物各有六个翅膀,遍体内外都满了眼睛。他们昼夜不住的说,『圣哉,圣哉,圣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後永在的全能者。』”(启示录四6至8)(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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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我们知道自己有两个眼睛,却不知道身上里外,盲点更多,以致我们对人,对己,对许多事物,都不大了解,看不见自己有罪,看不见上帝在自然界中所留下的痕迹。假如我们的心眼开启,能看见,我们将对上帝,对人,对己,对万事万物完全改观。我们也要昼夜不绝赞美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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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转贴请注明"原载《中信》月刊第422期(新生网www.ccmcn.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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